台湾节目主持人傅达仁安乐死视频曝光 安乐死再引热议
2019-02-28 朱珠 医学界
在家人簇拥下，台湾体育主播傅达仁分四口缓慢喝下了工作人员递上的药。在此之前，他仔细询问如何喝药，“要越快越好了？”“一定要一口吞下去吗？”在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回答后，他将药端到嘴边，向所有人告别，“再见，Farewell，So long”，语气铿锵有力。这段临终视频近日由傅达仁家人在台湾“安乐善终成立大会”上曝光。傅达仁在2017年被诊断患有晚期胰腺癌，2018年6月在瑞士执行安乐死。临终前他致力于
在家人簇拥下，台湾体育主播傅达仁分四口缓慢喝下了工作人员递上的药。在此之前，他仔细询问如何喝药，“要越快越好了？”“一定要一口吞下去吗？”在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回答后，他将药端到嘴边，向所有人告别，“再见，Farewell，So long”，语气铿锵有力。
这段临终视频近日由傅达仁家人在台湾“安乐善终成立大会”上曝光。傅达仁在2017年被诊断患有晚期胰腺癌，2018年6月在瑞士执行安乐死。临终前他致力于推动安乐善终法案，其家人承其遗志，公开了其生前最后的喝药画面。
傅达仁儿子傅俊豪形容当时情境，“父亲喝了药之后就安详睡着，一切都很平静喜乐。”傅达仁遗孀郑贻也强调傅达仁走得十分安详，“这美好的一仗完美打完。”
曾两次到瑞士寻求“安乐死”
临终视频中，傅达仁声音宏亮，听不出是一位癌症晚期病人，但他生前在自己的Facebook上写道：每天需要打总量160毫升的吗啡才能减缓疼痛，“喝多了站着都睡着、跌倒、呕吐！”，喝少了就会疼痛难耐，“安宁治疗就是这样折腾死！”
但是自主选择死亡仍然不是个容易的决定。傅达仁在临终前半年内，曾两次到瑞士，以寻求恰当的时间点结束生命。这两趟旅程，他共花费了300多万台币。
2017年11月，他第一次到瑞士，与相关人士谈话后，获得协助自杀机构“尊严”的协助自杀“绿灯”资格，但当场才知道，第二次面谈就要决定日期。
他对BBC中文网透露，儿子劝他：“爸爸你这么早……我们先回去一趟再回来吧。”独子傅俊豪临时发高烧，傅达仁最终决定取消行程回到台湾。
2018年2月，傅俊豪完成终身大事，傅达仁兴奋地四处分享喜悦，并且为了不让儿子在蜜月期间承受丧父打击，他又接受了几个月的治疗。
6月，他决定和家人一起再次前往瑞士。2日他在facebook上写道：“这次来到瑞士，花那么多钱和生命，就是要做首例，就是要示范给大家看！不会再回来了！再见！”
在执行安乐死前一天，傅达仁接受了BBC中文网的电话采访，表示自己“做了最后的决定，很平安，没有遗憾”。在被记者问到“会不会舍不得妻子和儿子”时，傅唯达哽咽，“我当然舍不得，没办法，我睁开眼就是痛，活不了了。”
安乐死倡议者
台湾各界都惊讶于傅达仁的坚定“决心”，以及寻求安乐死过程中，他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社会责任感。
傅达仁生前是台湾著名的体育主播，节目主持人。台湾资深体育记者与主播宋东彬称赞他，“聪明绝顶，反应一流，学识过人，口才便给，绝对是史上第一体育主播”。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傅达仁作为主播转播NBA，成为了台湾体育迷记忆中的声音，还替台湾球迷创造不少中文篮球术语，类似“盖火锅”（盖帽）。
而他在与病魔搏斗的过程中萌生了“安乐死”的念头，从“知名前主播”转变为“安乐死倡议者”。
在获得能够执行协助自杀的“绿灯”之后，他频频在媒体曝光，他在Facebook上的专页共有14000多人追踪。
从瑞士回台湾后，他还多次上书政府，表示“我以自己、一位病魔缠身的84岁老人身份为例：自愿安乐死可以免除自身及家人痛苦，同时减少因高龄社会配套长照政策所造成的国家资源浪费。”
台湾准备好了吗
据周围人回忆，即使是在生命最后一段饱受病魔折磨的时间，傅达仁面对媒体镜头仍然眼光炯炯。
“在生命倒数24小时之际，他仍惦记着被采访。”BBC中文网记者回忆，傅达仁当时告诉她“你们是BBC，你们真应该来瑞士采访我。”
瑞士是唯一接受外国人安乐死的国家，该国有两大安乐死机构，“尊严”与“解脱”（EXIT）。2018年5月10日，在傅达仁之前，104 岁的澳大利亚科学家大卫·古道尔（David Goodall）就是通过 “解脱” 进行协助自杀。
古道尔和傅达仁一样意识到，他们自身的经历能够让公众更好得了解安乐死，并最终帮助推广安乐死和辅助死亡立法。在自己选择的人生最后时刻，他们都没有回避媒体的镜头和问题。
但“安乐死”在台湾并没有被提上议程，政府部门以公文回应傅达仁，称实施安乐死合法化对宗教、道德、社会都有深远影响，应该更审慎思考。
但是台湾在1996年就通过“安宁缓和医疗”，2019年1月6日正式实施的《病人自主权利法》更是被认为是提升病人自主权利的重要法案。
该法案明确表示，全民皆可预立医疗决定（ACP），选择自己在法定的五种临床条件下是否接受、或如何接受医疗行为。法案的适用对象不再仅限于末期病人，还包括不可逆转昏迷情形、永久植物人、极重度失智，以及疾病状况痛苦难耐、难以治愈等状况。
该法案推动者，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孙效智对媒体表示，傅达仁去瑞士寻求协助自杀，却在台湾推动安乐死的行为“非常不专业”。孙效智认为，对病人来说，协助自杀和安乐死的结果都一样，但对执行者来说有很大区别，因此不能够混为一谈。
孙效智认为，台湾在《病主法》施行一段时间后也许有机会讨论安乐死。
在中国内地，唯一和《病主法》理念相近的，是生前预嘱推广协会推广的“生前预嘱”——人们事先，也就是在健康或意识清楚时签署的，说明在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要或不要哪种医疗护理的指示文件。但目前仅处于理念推广阶段。
作者：朱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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