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为了失而复得的子宫

当土耳其外科医生 Ömer Özkan 于 2011 年宣布成功实施子宫移植后，对于妇科和产科医生 Mats Brännström 而言，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自 1999 年起， Brännström 开始领衔瑞典哥德堡大学萨尔格学院子宫移植项目。 Brännström 承认，“他们让我们大吃一惊。”不过，他认为自己在让移植子宫生下第一个健康婴儿的竞赛中没有对手。

后来， Özkan 的患者曾两次怀孕，但每次均以流产告终，因此 Brännström 相信他仍将会是第一。但他和同事希望自己的努力也能因为其他东西而被铭记：科学严谨。该研究小组进行了大量动物实验，为子宫移植打下基础，上个月， Brännström 发表论文，详述了 2012 年底到 2013 年初，该团队进行的首批 9 个子宫移植案例。研究人员在《生殖与不孕》期刊上报告称，到目前为止，7 位移植器官接受者的新子宫仍在运作，并且正常地月经来潮，4 位已经在孕育首个胚胎。

“可以肯定地说，瑞典的努力是不朽的。”佐治亚州美国癌症治疗中心妇科肿瘤学主管 Giuseppe Del Priore 说。但是，子宫移植带来了独特挑战，部分原因是怀孕的严格条件以及整个过程充满了伦理困境。研究该议题的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医学伦理学家Ruby Catsanos质疑这样一个重大外科手术存在的风险，尤其是对活体供者的风险，只是为了进行有争议的“生活质量”移植，是否合理。

科学家希望，子宫移植能让那些子宫功能障碍或丧失的女性孕育自己的孩子。这些女性中有许多人卵巢未受损，因此医生能够使用标准的体外授精（IVF）程序利用其卵子和伴侣的精子发育成胚胎，然后放置在移植的新子宫内。

首个有记录的子宫移植完成于 2000 年，由沙特阿拉伯的一位医生执行，但是3个月后移植子宫死亡，必须移除。除了 Özkan 和 Brännström 之外，也有科学家对此感兴趣。例如，英国子宫移植团队计划与 Del Priore 合作，最早明年进行 4~5 例移植。

斯德哥尔摩卡罗琳斯卡医学院生育专家 Kenny Rodriguez-Wallberg 表示， Brännström 研究小组应当得到信任，因为他们“审慎推进”，首先为小鼠、大鼠、羊、猪和狒狒移植了子宫。 2010 年， Brännström 的一只大鼠成为首只拥有移植子宫并孕育健康后代的动物。同一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约翰地区医疗中心妇科和外科医生 Edwin Ramirez 宣布，一头接受外来子宫的绵羊经由剖腹产手术产下一只正常的羊羔。

但是，来自灵长类动物的经验非常稀少。 Brännström 表示之所以未尝试让他们的狒狒怀孕是因为针对这种动物的IVF技术并未成熟。日本科学家从一只猕猴体内移走子宫，然后又嫁接回去， 2011 年紧急剖腹产后，该动物产下早产但明显正常的胎儿。（该情况下，人类也将需要接受剖腹产手术，因为移植子宫和阴道的连接处无法扩大到足够婴儿通过。）
一个关键问题是，移植手术及接受者怀孕后，需要在何种程度上抑制接受者的免疫系统。（因为新子宫将会在 1~2 次成功怀孕后移除，这样接受者将不需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药。）例如，由于器官移植，一些孕妇已经服用免疫抑制药，这将导致婴儿早产和低出生体重风险增高，但通常似乎健康情况良好。

Brännström 团队选择了一种温和的免疫抑制养生法，以减低副作用和术后感染风险。研究人员表示，7 位接受者中只有 4 位出现了极微小的排斥现象，例如白血球增多。

Brännström 选择了活体捐献者，大部分情况下是接受者的母亲。这允许该团队提前规划手术，并邀请顶级器官移植医生、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 Andreas Tzakis 协助手术。但是，英国研究小组反对使用活体供者，因为他们发现了不能接受的风险。“这不是拯救生命的移植，它与心脏、肺、肝脏或肾脏移植不同。”该项目发言人 Neil Huband 说。在许多国家，没有子宫的女性可以选择代孕母亲孕育她们的后代，尽管瑞典禁止代孕。

瑞典研究也显示，对捐赠者的风险确实存在。为了确保血流通畅并降低血栓形成风险，该研究小组不仅移植子宫，还移植其长静脉和动脉，以便直接与接受者深藏在骨盆内的大血管连接在一起。但对捐献手术而言非常复杂，手术时间可能需要 10~13 个小时。论文显示，在一个“非常复杂”的案例中，58岁的捐献者尿道和阴道间出现瘘管—— 一个可能导致失禁的条件。4 个半月后，她需要接受第二轮手术。

两位接受者也出现了问题：一位由于子宫感染不得不移除移植子宫，另一位由于血栓需要移除子宫。Catsanos指出，并发症“令人不安”“它只是放大了已经存在的问题”。但 Brännström 相信，对捐献者的风险是易于管理的。他表示，一旦外科医生更熟练，操作时间将降低到 5~6 个小时。

目前，该研究小组正为这 7 位女性进行标准化 IVF 程序。 Brännström 拒绝讨论是否有人怀孕，并表示公开信息会为患者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原始出处：

Richard Orange. Pioneering Womb Transplant Trial Highlights Risks and Ethical Dilemmas. Science, 28 March 2014; DOI:10.1126/science.343.6178.1418